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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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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天

安靜了一會兒,屋子裏只有他們的呼吸聲。萊姆斯以為維達睡著了,突然聽到她幾乎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:“他殺我爸爸的時候,我看到了。”

萊姆斯呼吸窒了一下,他擡擡手臂,把維達往自己懷裏抱了抱,讓她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臂彎裏。

維達臉蛋蹭了蹭萊姆斯的胸膛,她輕輕舒了一口氣:“爸爸十分癡迷於研究魔藥。我沒有媽媽,祖父母也很早就去世了……年紀太小的事情我也記不清了,不過在我能想起來的記憶裏,爸爸總是對著他的坩堝,我們很少交流。”

萊姆斯的手掌輕輕按著維達的頭發,慢慢的、安撫一般的撫摸著。

“11歲的時候,發現我是個啞炮,我就被送到了外祖父母家。”維達說話的聲音低沈又緩慢,“適應之後,我過得很快活,好像做一個麻瓜簡單多了。學校放假的時候我會陪爸爸住一段時間,因為他和外祖父母的關系不好——大概和我媽媽有關系吧。”維達停頓了一下,伸手抓住萊姆斯的手掌,手指陷進他的指縫間:“大概是我快要上高中的時候,爸爸傳了一封信,讓我不要去找他,之後幾年我們就很少見面了,他不住在伊威薩,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。”

“我大學畢業之後,他才又出現。”維達皺眉想了想,“像是在躲什麽人一樣,見面也是偷偷地,行色匆匆……不過後來就越來越頻繁見面,他也搬回了伊威薩。我當時也找到了工作,偶爾會回去看看他,他還是在研究魔藥。”

講到這兒,維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萊姆斯的手臂更加用力,像是要給維達力量一樣。

“休息日的時候,我回去看他。”維達咬了咬嘴唇,“門開著,我以為有客人,但是屋子裏傳來撞擊的聲音——所以我悄悄的走進屋子。”維達捂住嘴,指縫間露出顫抖的聲音。

爸爸就躺在地板上,蜷成一團。

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男人圍著他走著,一邊揮舞著魔杖一邊瘋了一樣地嘶喊:“叛徒,像你這樣的叛徒就應該——‘鉆心剜骨’!”

爸爸在地上痛苦的打滾兒,聲音撕裂,這是維達從來沒有聽過的痛苦的叫聲。讓她呼吸都停滯了,喉嚨裏發不出聲音,連腿都邁不動,像是傻了一樣幹站著。

在爸爸痛苦的叫聲中,那個人瘋癲的說著話:“讓你嘗嘗她嘗過的滋味,這還不夠,我要一遍一遍的折磨你。”

魔咒的效力過去,爸爸還在顫抖著,像是被電擊過一樣。在翻滾過程中,他的身體面向了維達,混沌的視線認出了女兒,他的嘴皮動了動。

維達還沒有讀出爸爸到底在說什麽,那個男人已經轉回身了,他的眼睛像是發現了獵物一樣發著光,舉著魔杖:“看看我發現了什麽,你的女兒?”他猖狂的笑著,“多好的玩意兒啊,這比折磨你更痛苦,是不是?”

維達想要逃跑,想要尖叫,看著靠近的男人,她抓起身旁的東西,砸了過去——瓶子一下就碎了,碰都沒碰到那個人。

一個毫無魔力的啞炮,一下就被制住了。維達四肢被綁了起來,她感覺自己像是聖誕節的聖誕樹一樣,被他用魔法在地上拖著走:“來,讓你爸爸看看,一會兒他身上會發生什麽。”

他嘴裏說著惡毒的詛咒,像是故意磋磨人一樣,說著要用什麽方法來折磨維達,看著他們恐懼的臉。

“當他說的並沒有來得及實現。”維達斷斷續續地說著,覆述的時候前言不搭後語。

萊姆斯知道她嚇壞了,不停地撫摸著她,對她說“不要說了。”

維達仍在不停地說著,既像是陷入噩夢,又像是在發洩:“克萊爾發現了我們——她是來找我爸爸的。”維達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,即使回憶起來,腦子裏也是一片混亂。魔咒的光還有爆炸的聲音,越來越多的巫師被吸引過來,加入戰局。“他逃跑的時候,對爸爸用了死咒……綠光。”維達頓了一下,“就是一道綠光。”

維達看到爸爸躺在地上,臉貼著地面,眼睛瞪得大大的,直直盯著自己,又好像透過她看向其他地方。他還保持著蜷縮的姿態,胳膊不自然的抱著,皮膚像是看得見變化一樣迅速灰敗——變得像死人一樣,他死得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
“死了。”維達顫抖起來,她一直拼命壓抑遺忘的記憶一下子湧回了腦子裏,無論她再堅強再樂觀也永遠無法接受的記憶,隨著她的敘述,像是找到一個突破口一樣爆發了。

萊姆斯把她抱進懷裏,用力的抱著她,安慰著她。

過了好一會兒,維達才冷靜下來,她重重地呼吸了幾下,手背擦過眼睛:“我一直以為我和爸爸的感情並不深,我不愛他。可是今天我看到那個人,看到霍博特,我想殺了他——我瞄準的是心臟,只打到了腹部。真沒用,是不是。”維達嗚咽了一下,“可我沒有殺了他,竟然還覺得慶幸。”

萊姆斯強迫維達看著他,捧著她的臉:“夠了,你做的夠了,維達。”維達用力抱住了萊姆斯,臉埋在他的懷裏。

萊姆斯感覺到維達在輕輕顫抖著,抽泣著,她細碎的嗚咽震動著他的胸腔,讓他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塊兒東西似的,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。

維達哭了一陣兒,像是發洩夠了,又繼續說了起來。

萊姆斯想讓她停止傾訴,但是又覺得讓她一下子說完會更輕松。

“克萊爾是爸爸的朋友,也算半個學生——他們都喜歡研究魔藥。”維達趴在萊姆斯身上,微微側過臉,“她告訴了我不少關於爸爸的事情——關於食死徒的事情。”

“爸爸是個食死徒。”

這句話讓萊姆斯的心臟似乎又停了一下,他很想打斷一下維達,再確認一次,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
“沒法想象一個人究竟要多麽狂熱,才會因為神秘人能提供禁.書和研究危險魔藥的環境、條件,就願意變成食死徒。”維達也無法理解,作為一個麻瓜社會長大的人,她沒有直面巫師界最黑暗的時期,“很多科學家也是瘋子,也許對於他們來說,這些只是知識只是成果,沒有善惡。”

“後來爸爸也意識到了——用克萊爾的話——他意識到了邪惡,所以叛逃了。”維達皺眉說著,有的事情克萊爾沒有詳細說明,她也半知半解,努力從腦海裏挖掘她的原話,“他投奔了一個組織,貢獻了情報,被保護起來。那個神秘人倒臺之後,他又躲了一段時間,覺得安全了,才又回到伊威薩,和我聯系。”

維達抽了抽鼻子,哭了一場,她鼻音很重,但是心裏也輕松了很多:“爸爸出事以後,我也躲在了翻倒巷——我才知道爸爸失去音訊的時間,一直和克萊爾住在翻倒巷。傲羅覺得霍博特不會再找我了,但出於安全考慮,還是呆段時間,等他們抓住霍博特。”維達抿抿嘴,“但我沒想到,霍博特好像一定要抓住我。為什麽要殺我?因為我看到了他的臉?”

萊姆斯想了想,也說不出答案。

“難道只是因為我是爸爸的女兒?”維達放棄了找答案,接著說,“克萊爾和我住了一段時間——真的特別不習慣,感覺好像自己回到了原始社會,連照個亮也得用蠟燭和油燈——她和我住了一段時間,風平浪靜,忍不住想要做研究的沖動,就去了黑森林。”

萊姆斯知道很快就要講到他們的相遇了。

“我太不習慣了,而且很可怕。我從來不出門,因為我害怕巫師,翻倒巷的巫師又那麽可怕。”維達的手指不安分的揪著萊姆斯的衣服,“我都快堅持不住了,然後撿到了你。一開始我沒準備救你,但是救了你之後完全不後悔——簡直太方便了,而且有個巫師住在一起,感覺底氣更足一點。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,還裝作失憶的樣子。”

“所以你一直在幫我找借口,讓我留下來?”萊姆斯說,他不讚同地皺眉,忍不住想如果不是他倒在後門,而是其他人,其他男人——是不是也會被同樣對待?想到這裏,他又用力抱住維達。

“我想堅持到克萊爾回來就行了,而且我還有槍。”維達這時候也覺得當時的自己過度莽撞了,“還好遇到的是你。”

說完自己的經歷,困意襲來,維達不知不覺就睡著了,她臉蛋還貼著萊姆斯的胸膛,發出細小的鼾聲,沈沈睡過去了。

萊姆斯卻不困了,他盯著維達的頭頂,撫摸著她的後背。維達的坦白讓他更不安了,他覺得自己必須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維達。

萊姆斯決定這個月圓之夜過後就告訴維達。一是因為月圓之夜就要到了,他的情緒和身體都受到了影響;二是他怕在月圓之夜前告訴維達,得到的結果是他不願意接受的,他會做出什麽失去理智的行為。

維達醒來之後,忽略萊姆斯偶爾糾結的表情和日漸蒼白的臉色,他們變得更親密了。

在月圓之夜之前,萊姆斯做好了計劃——他早早地讓維達昏睡過去,獨自離開,過了變身的夜晚,回來向她攤牌。鄉下的房子隔得距離都很遠,這又是所早已廢棄的房子,根本沒人靠近。而屋後就是一片密林,再變身之後回來也很方便。

維達從昏睡之中醒來,她腦袋昏昏沈沈的,對於晚上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,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上床睡覺的。

她摸了摸身側,萊姆斯不在,床鋪也冰涼,好像根本沒人躺過一樣。

維達第一反應是萊姆斯出事了,她快速的起身——窗外天空暗淡,幾顆星星無精打采的,月亮也很淡——天快亮了。

她披著一塊毯子下了樓,沒有打鬥痕跡。

維達出了屋子,站在門口茫然的看著四周,空氣裏還飄著一層薄薄的霧,安靜的詭異。

維達抿了抿嘴唇,她喉嚨發幹,甚至不敢說話,這個早晨顯得太陌生了,心裏止不住的害怕。

“轟——咚”一聲悶響從樹林裏傳來,一群鳥隨著聲音飛向了天空。

好像有人。維達咽了咽唾沫,朝樹林邁了幾步:“萊姆斯——?”她輕聲喊了一句。

沒有回應。

但片刻後,又傳了一聲悶響,好像是樹木摔倒的聲音。

維達循著聲音找去,她手裏握著槍,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。

天色越來越亮,頭頂的圓月幾乎要被掩住痕跡,淡的幾乎會被風一吹就散。

維達終於靠近了發聲的地方,那裏一片狼藉,樹木像是被大力折斷一樣,更加讓人驚懼的是中間的東西——一個四肢修長、渾身長毛的怪物——像是突然被迎頭澆了一盆冰水,維達牙齒忍不住打架。

它抱著一棵樹,輕易的折斷它,隨手扔到一邊,發出悶響。怪物仰頭,沖著天空發出了一聲狼吼,轉過身,視線抓住了邊緣的維達。

維達的槍口對準怪物,她渾身發抖,但拿槍的手卻異常堅定。那雙金色的圓瞳直直的盯著維達,威脅似的齜嘴,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齒,讓她寒毛直豎。

狼人試探地動了一下,維達的食指也勾一勾。

只有一次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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